在孩子的性教育这个问题， 本质上不是技术问题，而是观念问题。
孩子问的所有与性相关的问题都是再正常、再自然不过的，真正的问题是，我们面对这些问题时的尴尬。
如果你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跟孩子关于性的尬聊，你可能需要先问问自己两个问题：
你觉得孩子有权利了解性知识吗？你认为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孩子性教育的第一责任人？
如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，你总能找到合适你家孩子的性教育方法和时机。
当然，这篇文章可能正是因为你在寻找，所以才与你相遇的。
在所有孩子提出的问题中，最难回答的千古难题，可能就是“我是从哪来的？”
千古一尬
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，我爸妈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离谱，还多变，总共有三种不同的说法：一种说法是从我爸的胳肢窝里来的；一种是说渔船上下来的，船开走了；还有一种是说在妇保院跟人换的。天呐！竟然只有第一种是亲生的！
其他人也没好哪去，我们在童书妈妈儿童选书群里征集答案，发现80%的人，居然都是“从垃圾桶捡来的”！
现在，接力棒传到我们手中，轮到我们来面对这个“千古一尬”的难题了。我肯定不能再撒这种弥天大谎啊，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？
我可不可以回避：这个事情，你长大就懂了？还是要跟孩子坐下来，严肃的上一堂生理卫生课？讲到什么程度？这个尺度我该如何把握？
循序渐进
儿童选书群里的妈妈，宝宝多在3-6岁。妈妈们大多表示，跟孩子说过是“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”。还有一些妈妈结合绘本，给孩子讲过精子和卵子的概念。但也有人担心，孩子太小，跟他讲这些是不是太早？
关于早不早的问题，专家认为，不是由我们评判而是由孩子认知水平决定的。孩子如果已经提出“我从哪里来”的问题，就是一个可教时机。3岁？6岁？还是9岁？并不存在可以开始性教育的“合适年龄”。
但是如何回答，同样要符合孩子的认知水平。性教育就跟孩子学习一样，是一个持续性的过程。针对不同阶段孩子提出的不同问题，家长可以循序渐进开展性教育。
3-6岁的“地理学者”
3-6岁的学龄前儿童，正是好奇宝宝的年龄，冷不丁会提出几个让你难堪的敏感问题：
妈妈，你怎么流血了？
妈妈，弟弟是怎么进到你肚子里去的？
这个年龄的儿童常常对怀孕和出生感到非常好奇。
但好在这个阶段的儿童，被心理学家安妮伯恩斯坦称为“地理学者”。孩子们就是单纯地想知道，宝宝是从“哪儿”来的，对于具体的性交过程，他们并没有太多兴趣。
如果你家3-6岁宝宝，下次问你“我从哪儿来”的问题，不要紧张，像下面这样的谈话，已经基本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了。
孩子：妈妈，我是从哪儿来的？
妈妈：你是指你出生在哪里？还是宝宝是怎么来的？
孩子：宝宝是怎么来的。
妈妈：多好的问题啊！宝宝是在妈妈身体里一个叫子宫的地方生长的。
孩子：子宫是什么？
妈妈：它是女人身体里一个特殊的地方，就在她肚子里。只有女人有子宫，所以只有女人才会生孩子。
但是，也有一种可能，他们看似满足地走开了，过两天又带着更多的问题回来： “妈妈，可是宝宝是怎样进入到子宫里去的呢？”
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跟他讲讲精子和卵子的故事：
开始要宝宝时，需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，女人身体里有一个微小的卵细胞，男人体内有一些微小的精子细胞。当这个卵细胞和这个精子细胞结合在一起时，就开始有了宝宝。
这种谈话对大多数学龄前的儿童来说已经足够了。总之牢记一个原则：性教育也要遵循孩子的认知规律，他想要了解多少、能够听懂多少，就给他多少。饭要一顿顿吃，不要幻想一堂课、一本书解决所有问题。
融入生活
其实有时候你并不需要书
选书群的很多妈妈说到，平时家庭性教育的途径基本都是通过亲子绘本阅读。像《小威向前冲》《我们的身体》《小鸡鸡的故事》都是倍受大家认可，适合学龄前儿童认知的性教育绘本。
对于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妈妈来说，绘本确实提供了很大的帮助。一来缓解了尴尬，二来提供了指导：不知道该怎么说，说多少，就照着书本念呗，图文并茂，孩子也好理解。
但另一方面，凡事依赖书本也反应了妈妈们普遍的顾虑。其实，认识春天最佳的方式，肯定是带他去大自然感受春天，同样性教育最好的途径，也还是生活中的场景。
比如，在孩子洗澡的时候，可以给他讲讲男孩女孩的区别；教孩子自己清洗生殖器的时候，就可以向他们传达隐私，和别人不能触碰你的生殖器等概念。
我们之前也写过如何开口教孩子正确性器官名称的文章《谁说0-3岁的孩子不用性教育？第一条也许你就做不到》。
用生活场景而不是书本来讲解性知识，还可以给孩子传达一个理念：性和生育是和吃饭、睡觉一样平常的事，是生活的一部分，不是只存在于书本上神秘的知识。
发现生活中的可教时刻
也可能有些孩子从来不问相关问题，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进行相关性教育呢？
其实这种时候，更需要父母潜心寻找生活中那些可教时刻。比如看到一个怀孕的阿姨，可以这样给他介绍：“她的肚子看起来那么大，因为有一个宝宝正在她的子宫里成长。”
如果妈妈又怀了二胎，更是向孩子介绍有关出生和生育知识的黄金机会。
我当年怀老二的时候，会带老大一起去医院，听胎心仪里老二轰隆隆的心跳，看老二丑八怪的B超图。他没机会赶上自己的，却饶有兴致地参与了老二最初的发育过程。
6-9岁的“制造商”
如果您的孩子已经上小学，是时候认真考虑，如何跟孩子好好谈谈“宝宝是从哪里来”的问题了。这是因为：
一方面，孩子的问题会更接近实质，你不做好准备可能真的语无伦次，落荒而逃。
另一方面，小学低年级是最后的机会，可以由你亲自传递给他们正确的性知识和性观念。
安安妮伯恩斯坦说：
小学低年级的孩子在有关生育的问题上已经“从地理学者”变成了“制造商”：他们不再满足于“宝宝是从哪里出生的”，而对“宝宝是怎样被制造出来的”更感兴趣。他们不再满足于精子细胞和卵细胞的答案，他们现在可能更想知道精子和卵子是“怎样”结合在一起的。
合适的年龄和时机
可能就那么几年
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小学高年级的孩子会唱一些很低俗的顺口溜。这常常令人感觉很不舒服也很担心：千万别让我的孩子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可是如果你都听到了，放心，你的孩子肯定早都听到了，甚至他们可能也已经会从大孩子那里听到了“爸爸妈妈干的那些事”。
所以，如果你不希望你的孩子是这样被性启蒙的，最好在孩子小学低年级的时候，由你亲自向他们介绍性交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如果你还在等那个“合适的年龄和时机”，你可能真的要等到孩子乳房发育或者声音变粗，等到他成为一个颇为自负的准青少年。
到时候你再想和他进行第一次有关性的谈话，对不起，时间窗口已经关闭。他会很不耐烦：“这些我早都已经知道了！”
是的，不是从你这里，就是从高年级的孩子那里，从网络、媒体那里，孩子总会获得最初的性启蒙。可通过那些途径，他们接收的信息可能完全是不正确的，或者是不适合的，但你已经无能为力了，孩子甚至都不会主动跟你交流这些了。
家长才是性教育第一责任人
可能有的家长说，我可以把孩子保护得很好，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性启蒙。或者有的家长觉得，性教育我实在说不出口，干脆等着学校来教。我们小时候不是都有生理卫生课吗？如今的学校对这方面肯定是更重视了，也比家长讲得更科学。
可是如果孩子没有在儿时，从家长这里获得坦诚谈论性知识的态度，他就会受这种藏藏掖掖的态度和社会文化影响，认为性是羞耻的、不能公开讨论的。
这也许会让他在接触所谓科学的性教育，比如学校生理卫生课的时候，态度也是抗拒的。
请记住，只有家长才是孩子性教育的第一责任人。如果他无法轻松自如地和你讨论与性相关的问题，他又如何能从性忌讳的公共信息渠道，轻松获取正确恰当的性知识？当他遇到问题的时候，他又该向谁求助？
如何开启关键谈话
假设你家里正好有6-9岁的儿童，是时候开启那场令我们紧张的关键谈话了。我们该什么时候说，又该说些什么呢？
别忘了前面我们说的，还是可以利用生活中的那些可教时刻：比如，当你和孩子在公园看到一位怀孕的妇女时；当你们一起共读相关的书籍时；当你们一起看电视，有两个成人向床边走去时……你可以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轻松地开始以下谈话：
父亲或母亲：你还记得我们谈宝宝是怎么样被造出来的吗？
孩子：记得，是精子和卵子结合在了一起。
父母：对，很好。那你知道精子和卵子是怎么结合到一起的吗？
孩子：不知道。
父母：上次我们说过，两个成熟的男人和女人相爱，他们会在一起做一些让他们觉得快乐的事情。包括有时候他们在一起时，男人会把阴茎放进女人的阴道里，这时候他们感觉很好。男人的精子就会从阴茎里出来，进入女人的阴道，然后游到女人的子宫，遇到了卵子。精子和卵子在女人的身体里结合，变成一个胚胎，这就是孕育一个小宝宝的开始。
要说出这些话，对我们来说并不容易，需要我们在此之前，给孩子打下一些“基础”。性教育是循序渐进的过程，在《谁说0-3岁的孩子不用性教育？第一条也许你就做不到》中，我们说过，给0-3岁的孩子，就要进行正确称谓性器官的练习。要不然，光是阴茎、阴道这些词，我们都说不出口。
即便对于一个有良好性教育基础的孩子，第一次了解性交的真相，也可能会觉得震惊，甚至说：“哦，这好恶心，好下流啊！”这也是为什么，要由你亲自，而不是操场上的大孩子来向孩子介绍性交的概念。
孩子也可能会有其他反应。比如，我们家老大就问过：“妈妈，阴茎如果和阴道的尺寸不匹配怎么办？”还有，“阴茎会在阴道里尿尿吗？”这些问题确实让人尴尬到不行，但除去你对“性”的有色眼镜，你不觉得这其实是两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吗？
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，性教育从来不是技术问题，只有观念问题。
如果你觉得“性”只是成人话题，不能和孩子讨论“少儿不宜”的问题，这是在保护他们，你给孩子传递的就是“性是危险”的观念。
如果你不知道性教育如何开口，避而不谈，你给孩子传递的就是“性是羞耻”的观念。
只有你用最简单、清晰、他们能听懂的语言，回答他们关于性的所有问题，你给孩子传递的才是“性是正常”的观念。
性教育不局限于
生理知识和性
包括我在内，很多父母对于性教育不是那么重视，是因为觉得孩子又没发育，离性生活就更远了，如果没有现在那么多性侵的报道，真是不觉得有性教育的必要。
专家说，这是把性教育太过局限在生理知识和性生活，其实性教育还包括亲密关系、价值观、性文化等内容。
比如，我们家孩子很喜欢看自然的书，“交配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敏感词，还会给蝉、蜻蜓交配拍照。我之前觉得大功告成，孩子的性教育轻松搞定！
可是后来发现一个问题，如果小朋友认为人的性交和苍蝇交配一样，和花草授粉一样，纯粹是繁殖后代的需要，那爱是什么？男女之爱和亲子之爱又有什么不同？
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，比如，如何看待孩子们的“早恋”?比如，如何看待历史上的一夫多妻制和贞洁牌坊？比如，如何看电视里的同性恋大游行……
这些问题，不同的家庭，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价值观，你要传递给孩子怎样的价值观？这是和性相关的众多重要问题，当然应该和孩子很认真地讨论。
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孩子，将来感情生活幸福，同时能在一个日益多元的时代，不迷失不盲从，最好还是早点开始性教育，并且循序渐进。
至少不要人为的将“性”和相关的种种，从孩子生活中剔除出去，幻想给他一个“纯净”的童年。
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可以在性教育空白的童年后，自动成年。
备注：本文图片引自孩子应该知道的秘密系列丛书——《生命是怎么回事》，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。
作者简介
晓莺：童书妈妈编辑部编辑，70后，家有二宝，媒体工作十余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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